第22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（六）
新闻是第二天放出来的。
新京报头版头条，标题就是四个猩红大字——《京城大少》
文章内容，以一次巧遇为切入点，讲述笔者与一位记者朋友小聚，偶遇的一场声sè犬马。
因为是偶遇，所以颇有几分猎奇之意。
讲述了一位开着大g的年轻富人，左拥右抱出入高级场所，期间还配上了齐磊架着李玟玟的配图照片。
随后在酒店门口与一中午男子发生口角，打了人，还撞了车，最后扬长而去的事件。
笔者的文笔巧妙，视角独特，再配合现场图片，堪称经典——【隐性失实】。
是的，既没有前因，也没有后果，更没有把畅想李方达，以及齐磊的名字爆出来。
整篇文章就是一个偶遇视角，从里到外都是纨绔糜烂生活的剪影，奢靡、跋扈、为富不仁。
更把受害者李方达的无助与弱小凸显出来，让人同情。
讲述完经过，又以小见大，由具体事件引出社会思考。
什么以钱压人等等一系列不堪，以及社会现象和问题，通通罗列了个遍，呼吁社会要以此为戒。
通篇下来，要是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，第一反应就是：
这位不知名的富二代，不定祸害了多少小姑娘，而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干了。这种二世祖就应该抓起来，为民除害。
……
齐磊从昨天柳纪向走的那一刻就知道，今天肯定有大雷，跑不了了。
一大早，就跑到报摊贡献了一块钱。
拿起来新京报，如果没让他失望。
两分钟过后，齐磊又是破口大骂，“cào！把老子拍这么丑！？”
惹得几个在掏娱乐杂志的学姐侧目看来。
见‘小齐导员’正盯着报纸看，凑上前来，皆是一惊。
“你呀！？”
齐磊抬头，很是无奈的表情：“对啊！”
把报纸凑过去，“这特么拍照的，肯定不是咱北广出去了，否则老董埋了他的心都有！”
噗哧，几个女生都笑了。
齐磊现在在北广很出名的，学生里、导员里，他都是最受欢迎的。
没办法，开学这一个月，北广的热门八卦都是他的。又是大g逛街，又是成了雏鹰班导员的，想不关注也不行。
而且，都传这个家伙一点架子都没有，今日一见，果然是这样的。
几个学姐抿嘴偷笑，好好看了看新闻，“确实没本人好看。”
不过……
“你心真大，还有空关注好不好看的？”
齐磊眼睛一瞪，“那我应该关注啥？他编了个故事，我还得气的上吊？那不亲者痛，仇者快了？”
学姐一听，觉得很有道理。
看着报纸上齐磊搂着李玟玟，还有旁边不醒人事的周小晗，再配合报纸的内容，又开始八卦。
“你不会和她俩都有关系吧？”
齐磊登时脸一板，“学姐，不要从别人的嘴里了解我，否则.....”
“否则什么？”
“否则，你那脑袋就真成增高的了！”
“哈！！”学姐不但没生气，反而笑了。
“脑袋是增高的”这句话，在北广同样很出名。
董亮被大一第一猛女寇仲琪ko的故事，热度依旧很高。
最后，学姐离开之前，还不忘占点齐磊的便宜，“别难过哈，别让姐‘痛’。”
“走拉！”
齐磊砸吧着嘴，“你不对！你很不对！谁和你亲啊？”
“哈！！”学姐们挥手，“反正我们是支持你的，加油哦！”
齐磊呲牙道别，然后端着报纸一边看，一边往采审办走。
心道：这波哥估计被骂的挺惨！
呵呵，何止是挺惨啊？
这种二世祖闹街的把戏，无论在哪个年代，都必然成为热点，以及群起而攻之的对象。
老百姓见不得这个，自动对接“周扒皮”欺压“杨白劳”的画面。
而且，什么仗势欺人、为富不仁、嚣张跋扈这种事儿，又让人自动生出同情弱者的心理。
虽然报纸上只是几张照片，也没指名道姓，可是，齐磊家八辈祖宗都快被翻出来了。
“小小年纪，就这么泯灭人性，再大点还得了？”
……
“有钱人，就是拿咱们老百姓不当人！”
……
“应该查查他家里，钱是哪儿来的？”
……
“查什么查？直接拉出去枪毙，没有冤死的！”
这样的议论，几乎每一个看过报纸的都能来上两句。
最温和也得是，“看报纸了吗？现在的小孩真是...啧啧。”
齐磊都想象得出，现在要是爆出来他是北广的学生，估计收到的刀片儿，仅次于作者。
（作者比不了，每天都在作死。）
……
进了采审办公室，大伙儿都在，而且桌上还摆着从传达室拿回来的报纸。
是的，齐磊来之前，大伙儿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。
可也仅仅是看到了……
齐磊一进屋，赵姐笑呵呵地打招呼，“小齐，来啦！”
齐磊轻松应道：“来了呗。”
李长发和姚国远也是相同的流程，然后各忙各的。
事儿大伙儿都知道了，可是没一个人提的。
期间，采购员小林出门办事儿，和人事处的同事撞了个正着。
人事处的立马拉着小林八卦，“看报了吗？你们齐经理的事儿！这回可闹大了啊，老董还不得开了他？”
小林眉头一皱，眼珠子一立，“闲的是吧？你咋比董校长还积极呢？”
“切！！”扔下一个白眼球子就走了。
把那同事被挤兑的一愣一愣的，“嘿！！”
等人都走没影儿了，他才来了jīng神，“你看看，问问咋的？还不能问了？”
咬牙切齿，“等着老董收拾他吧！”
随后探头往采审办里面一瞅，好吧，该干嘛干嘛，一切如常。
不由砸吧嘴，也是奇了怪了。
现在采审办怎么就这么老实呢？连最不着tiáo的赵岚都消停了？
要知道，换了是从前，学校里要是出了这种事儿，咋呼的最欢、最爱看热闹的，就是赵岚。
现在怎么就转性了呢？
……
齐磊在采审办没呆多一会儿，该他签字的他签字，听李长发简单汇报了一下近期工作，就撤了。
至于具体的工作安排，齐磊说到做到，李长发只要有心思干，他就放权。
采审办这边，他三天不来，也一切照旧。
出了采审办，去上课。
上午是国际政治大课，庞清方的课，也是必上之列。
这边的同学就没有办公室那么多事儿了。关键是，学生都不爱看报纸，还不知道。
不过，也是早晚的事儿。
铃声一响，老爷子进教室，第一件事儿就是找齐磊。
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显然庞清方是知道的。
下课之后，齐磊要走，又让庞清方拦住了，“跟我回学科办公室。”
齐磊还挺好奇，有啥事儿你在这说呗，回办公室干什么？
结果，一进学科建设办公室的门儿，齐磊都惊了。
这是干啥呢？骂街啊？
就见董北国和陈兴福，还有廖凡义，已经吵起来了。
董北国瞪着眼珠子，“告他们！！呢就日他个瓜皮！”
“一沟子岁怂！！”
“敢拿我的学生炒新闻！？我搞到他倾家荡产！！”
董北国急眼了。
好吧，不像人事处同事料想的那样，老董会开了齐磊。
恰恰相反，董爷爷要给自己的学生撑腰。
早上看到报纸，董北国确实惊出一身汗，也曾经不确定齐磊是不是干了什么糊涂事儿。
可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，之后就被董北国否定了。
他相信，他认识的齐磊不会这么荒唐，新闻肯定有误。
所以，第一时间找齐磊，想从他嘴里听一听实情。
不过，听说他在上课，本来还想直接去新闻系大教室，结果正好也在足球场看见周小晗了，赶紧叫过来问问咋个回事儿。
周小晗没看报纸，还以为自己出校外活动，被guàn的烂醉的事被董爷爷知道了呢！
眼珠子一转，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，“董爷爷，你别骂我了，我知道错了！”
先下手为qiáng，把董北国哭的这个心烦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于是，周小晗把前因后果一说。
本以为，董大校长多多少少得教训她几句吧？
结果，董北国直接就炸了，气的跳脚。
“敢让我的学生陪酒！？还敢发假新闻骂我的学生？当我老董是吃素的是吧？”
“当北广是吃素的，是吧？！”
关键是，这事儿真忍不了。
要是别的渠道，别的手段，董北国也就忍了，兴许把齐磊和周小晗他们大骂一顿，长点记性就了事。
可是，北广是传媒院校啊！
教新闻的学院，让人用新闻打脸，这谁忍得了？
你可以侮辱我，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专业性。
回到办公室，董北国越想越气。
玩新闻，北广是你祖宗，你们算干什么吃的？
把几个副校长叫了过来，“给我查！新京报从主编到记者，看哪个是北广出去的！”
“老虎不发威，当我是病猫！”
几个副校长汗都下来了，老董可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。
回头，董北国又跑到学科建设办公室发威。
可惜，来错地方了。
危机公关嘛，你一个电子工程的老学究，再是校长有我们专业？
“您那个路数就不行！”
此时，陈兴福也瞪着眼珠子，“走什么法律程序？还告？告赢了能怎么样？”
“在公众眼里，那就是你狗急了跳墙！弄不好，还要给北广安一个庇护二世祖的名声。”
“得不偿失嘛！”
廖凡义这时也和校长杠上了，“董校，专业的事儿，就交给专业的办吧，您该干嘛干嘛去吧！”
“我觉得，现在没必要去回应，给公众一个缓冲期，冷处理最好。”
“本身就是小事儿，社会现象嘛，顶多两三天的热度。等公众冷静下来，我们再找渠道专门做一个回应，还原一下事实就好了。”
“咱们什么渠道没有？不比一张报纸门路多？”
这倒是实话，你就说国内的媒体，但凡上点档次的，哪个没有北广的人吧？
就北广坐镇的这些教授、学者，在新闻圈儿，真的是跺一跺脚颤三颤。
廖凡义：“至于那帮小报记者，跳梁小丑而已，你越搭理他，他越赛脸！”
董北国瞪眼，“什么玩意？你们这帮专业的，就给我弄出这么一个方案？”
“不行！！我的学生被人guàn了酒，打他是轻的！”
“咳咳....当然了，撞车就有点过分了…修个保险杠不少钱呢！”
“可是老子不管，要杀jī敬猴！要以牙还牙！”
“我要让他们知道，你别说陪酒，校门给我停辆车都得掂量掂量！”
廖凡义也急了，“就算是要以牙还牙，也不是您老那个路数，瞎搞！”
董北国，“别跟我扯什么路数，我就看结果！”
齐磊：“……”
突然感觉好有底气，摊上这校长，爽死了啊！
赶紧上去拉架，“停停停停停！”
结果，大伙儿一看他来了，马上转移火力。
毕竟谁都不傻，吵急了没办法，可是和校长对线，危险性还是不小的。
陈姥爷第一时间就是数落，“你啊你啊！怎么就那么冲动呢？”
廖凡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摇头苦笑，“你是真闲了啊！”
“嫌自己身上事儿还不够多呗？要不要我给你加点担子？新学部很多事还没落实嘛！”
带着齐磊来的庞清方也开始了，“挺聪明个小伙儿，怎么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呢！”
也就董北国依旧很钢。
“事我了解了，一码归一码！你家里的事儿，咱管不着，可你是北广的学生、老师、职工，这事儿我就管了！”
“这个锅，我给你背！”
齐磊听的脸都黑了，什么一码归一码？我家里怎么了？
可是，这些都不是现在应该想的。
给董爷爷作揖！！
“老爷子！！心意领了，谢谢您！”
“可是......”话锋一转，“这才哪到哪啊？更大的雷还在后面呢！”
“嘎！？”董北国一惊，其他人也是一惊。
看着齐磊的表情，董北国眉头紧皱，终于冷静下来。
“咋回事呢？你的意思是说，还有别的事儿？”
齐磊硬着头皮点头，“有！”
“比这严重？”
齐磊想了想，“严重一万倍！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
面面相觑，良久，董北国，“孩子，你跟咱说个实话，是不是你家里的事发了？”
齐磊惊了，“我家里有什么事儿？”
董北国一副你还瞒我的架势，“不是你妈，你爸.....有点....什么违纪？”
齐磊翻着白眼，“您能想我点好吗？我家老头老太太啥事儿没有，清正廉洁的！”
“哦。”董北国松了口气，“不是就好。”
“那你自己....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？我可告诉你，你要是犯法，我第一个就不容你！”
齐磊彻底无语了，“您老什么想象力？”
沉吟了一下，“这么说吧，有些人凑到一块儿了，想从我这儿得到些好处。”
“可是，正经的手段他们拿不去，就得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了。先把我的名声搞臭，再去施压。”
“所以，我保证，我啥问题没有！”
“可是他们，会想办法给我编造出问题，这只是刚刚开始。”
“明白了吗？”
“至于他们到底要在我这得到什么，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，我也懒得说了！”
“哦。”董北国彻底明白了，这回也彻底放心了。
呆愣了片刻，啪的一声脆响，董爷爷猛的一拍桌子。
“干！！”指着齐磊瞪着眼，“和他们干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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